已經好幾年沒有認真的吃一頓年夜飯了, 不是不喜歡吃, 而是因為食不知味, 而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吃. 早先幾年, 我們都會去教會, 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圍爐, 但隱約中, 會覺得好像少了些甚麼. 因為那是一種客氣的熱鬧, 客氣的寒暄和客氣的過年, 少了一種記憶中過年該有的家人之間大聲吆喝的隨性與放肆的自在.
有一兩年, 我很討厭在過年前夕去華人超市買東西, 尤其當店內持續撥放著"咚隆咚隆鏘"
的應景賀年罐頭音樂時, 我就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我當然知道這是為了甚麼原因, 所以, 漸漸的, 開始變得忽略過年忽略很多的節慶....原來, 太深沉的想念會讓我們開始變得逃避...
也許有人會說, 幹嘛想這麼多, 買張機票回去過年就是了, 我只能說, 會這樣說的人, 對我們而言, 就好像是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 誰不想呢?!! (附註: 不過話說經過五年了, 今天在臉書上和外甥閒話的時候, 就覺得是哩, 好像真該想辦法喬一下, 找個一年回台灣過年去....) 撇開貴森森的機票不說, 兩兄弟沒有放中國年的假, 而若只是我一個人回去, 那阿公和阿嬤鐵定都會問說, 兩枚公子怎麼沒有帶回來???
記憶中的過年, 是一大家子的圍爐, 一大家子的打麻將閒嗑瓜子; 在我還沒有嫁出去之前,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加我打麻將打撲克牌, 我們可以從除夕夜一直打到初三或初四, 別誤會, 通常只是晚餐之後打, 常常在午夜前就會被阿母趕去睡覺了; 還記得有幾年初一凌晨睡眼惺忪的被阿母挖起來, 因為全家要趁早到廟裡祈福, 祈願新的一年一切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所以, 我的過年記憶, 除了圍爐嗑瓜子之外, 就是東跑西跑的趕場加廟裡煙雲繚繞的馨香味...........
結婚之後, 因為公婆家住在南部, 所以, 我們開始了每年一度的過年返鄉之旅, 開始了除夕前的高速公路南下之旅, 開始了不知道塞多久的國道省道走走停停之旅; 平常三到四小時可以到的行程, 有一年破天荒的開了十二個小時....因為娘家"只"在桃園, 而過年期間回一趟南部不容易, 所以除了結婚第一年在北部過年"有機會"回過一次初二回娘家, 印象中我好像結婚之後就沒有過其他的"初二回娘家".....你要問我, 我會說這是我很大的遺憾, 因為我阿母每年看著兒子們帶著老婆小孩初二回娘家, 而當年拼命生下來的小女兒卻因為這個懂事的理由沒有辦法帶外孫們初二回娘家....
寫到這裡, 竟然淚流滿面, 因為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補償這個帶著外子和兩枚公子初二回娘家的機會....附註: 隨著年齡越長, 越怕沒有機會, 也知道不該被這個那個在牽絆住了, 所以, 真該認真的想想這個可能性, 真該認真的給它喬看看...
在住了五年這個思緒蠢蠢欲動的時候, 在一切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突然覺得可以允許自己開始想念, 可以開始過年. 很奇怪的, 所以, 可以勇敢的踏進華人超市, 可以拿定主意要來準備個炸年糕, 可以開始第一次在溫哥華要發紅包給兩個小孩.....真的很奇怪, 這麼簡單的事情, 竟然要花上五年的時間才可以把自己的腳步踏出去.
西人的感恩節, 聖誕節和元旦新年, 頭一兩年我們很努力的要去跟隨, 所以, 很努力的試了烤火雞, 聖誕樹, 也試了他們的南瓜派....也不是不喜歡, 可是就是熱鬧不起來. 因為, 記憶裡沒有這些日子熱鬧的庫存....
開始擔心兩個小孩的節慶記憶, 所以, 今年開始要認真過年過節, 所以, 雖然只是一家四口, 雖然只是菜色單薄, 不過, 我想這總是一種開始....開始羨慕起一大家子的過年過節....
遲到總比不到好....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